第七章 瘦田沒人耕,耕開有人搶(下)
作者:
柴可 更新:2025-01-25 18:16 字數(shù):4225
術(shù)后的第三天,羅素素就被小護士從病床上攆了起來,說要下地多走一走,這樣有利于傷口的愈合。羅素素只好穿著病號服,右手捂著右腹部,左手叉腰,像渣滓洞里的華子良在病房里來回踱步。畢竟,少了一個器官,再加上手術(shù)到現(xiàn)在就沒有吃過飯,走一陣兒羅素素就虛弱的直流冷汗。
早上查房的時候,李西平特意囑咐:“要多走動,現(xiàn)在還不能吃東西,只有通氣了,才能少量的進食一些流食。通氣就是放屁,放屁了,說明你的胃腸功能都恢復(fù)了,可以進食了,沒有,最好連水都不要喝,渴了用濕棉簽潤潤嘴唇就好。”羅素素第一次知道了,有時候放屁比吃飯還重要,只好在病房里溜達,等待屁的降臨。
晚上八點,一個人和屁一起“降臨”了。
“嗤”的一聲,羅素素興奮地問嫂子王梅:“放了放了嫂子,你聽到了嗎?”
“聽到了聽到了,看把你高興的!
“當然了,說明可以吃東西了,哎呀!沒想到我全新的生活居然是在一個屁后展開,哈哈,餓死了,好想吃啊。”素素頑皮地說道
王梅把早準備好的小米粥倒出一小碗來,又夾了一點煮的綠油油的拌小油菜端給羅素素,囑咐道:“剛開始,少吃點,粥只給你盛了一些米湯,沒盛米,你慢點喝。”
“太香了嫂子,這粥還有這個菜咋這么香啊,真的香死了!绷_素素頭都不抬的只顧著喝粥。
“哎呀你慢點喝!沒人跟你搶,小心刀口!弊谂赃叺耐趺房粗_素素急吼吼的吃相,擔心地在邊上喊,看著這個42歲的小姑子吃個飯還像個孩子,王梅疼愛地笑著搖頭。
“篤篤”有人輕輕地敲了敲病房門,接著門被推開。
王梅和羅素素對望一眼,這個時候,誰還會來呢?王梅趕緊站起來迎了過去:“請問你找誰?“
“這是羅素素的病房嗎?”
“對啊,你是······”王梅看著眼前這個捧著花束的男人。
“我是她的同事!
“哦快請進!蓖趺芬宦犑撬厮氐耐,就熱情地引了進來。
羅素素一看愣了——奔馳男?!不會吧,秋后算賬來了?不至于吧?——還拿著花?
“聽說你住院了,來看看,怎么樣?看來手術(shù)很順利!
“不是,——請問您貴姓,沒走錯吧?”羅素素有點蒙圈。看著這個依然一身黑色系裝備的高個男人,羅素素實在想不出他來這里的真實目的。
“我叫楚森,我給過你名片,哦,估計你也沒看!蹦腥嗣鎸α_素素茫然懷疑的表情,一點也不在乎地把花放在床頭柜上,然后笑著不請自坐。
這時羅素素的手機響了,莫懷春的:“頭,那什么,總社楚總編去看你了,到了沒?剛才他打電話問我要你的床號,我就告訴他了!
羅素素明白了,也不跟老莫掰扯,壓了老莫電話扭臉看了一眼楚森:“那個·····楚總編?能解釋一下嗎?”羅素素真的糊涂了,怎么住了一個醫(yī)院,做了個手術(shù),報社的天這么快就變了?楚總編?
王梅一看這個男人,風度翩翩笑容可掬的,還拿著花來看素素,就識趣地拿起飯盆:“你們聊,我去洗洗!
楚森笑了,解釋:“是這樣,首先我申明啊,我不是來算賬的,那個事,過了。其次,我是專程來看望老朋友的,······再者,我是作為你的同事兼領(lǐng)導(dǎo),來看望在工作期間病倒住院的《都市生活》報總編羅素素女士的,——怎么樣?解釋的還行嗎?”
怎么聽著這么貧呢?好像和你早認識似的。羅素素可不買賬:“首先我們之間的賬,本來也沒法算,都有責任。其次——老朋友?我之前認識您嗎?想不起來。再者······您說是同事兼領(lǐng)導(dǎo)——我的理解:是顧社退了您接替他了是嗎?” 知道顧社要退了,沒想到這么快,而且接替的人是他?!真是冤家路窄啊,素素心里嘀咕。
“聰明!”奔馳男笑著夸獎。
“哈哈——好了我不跟你兜圈子了,是這樣,顧社下個月后退休,所以調(diào)我來接任他主持日報社的工作,你們周刊作為旗下的子報,這幾年一直發(fā)展的不錯,所以我今天先去熟悉熟悉情況,正好趕上你不在,是老莫告訴我你的情況的,我一看說什么也要來看看你呀,這不就來了,······至于老朋友嘛,”一頓,提醒素素說:“你可能忘了,我還是那天咱們碰車時認出你來的,想想快20年了,時間真的很快。∧菚r候你在《信息時報》實習了一個月,你在記者部,我那時在專題部,想起來了嗎?”
羅素素記得自己快畢業(yè)時是在《信息時報》實習過,不過那時候年輕,什么也不懂,只知道跟著一個老記者在外面跑街頭現(xiàn)場新聞,匆匆忙忙的一個月就過去了,當時報社好多人的臉都沒認全,確實沒記住這張臉,羅素素歉意地笑了。
“忘了?貴人多忘事,自我介紹一下,我叫楚森,筆名楚天舒,原來在信息時報專題部,······你還記不記得你離開報社的那天,有個傻子追你追了一站路,就為給你送一本書?”
“······哦!——想起來,你就是那個‘大師兄’?”楚森當時在報社是出筆最快的首席名記者,以寫深度報道而聞名報社,那些實習的剛進報社的小記者們,都背地里叫他“大師兄”,佩服的不行,羅素素當時也是“小菜鳥”中的一員。
“哎呦總算想起來了哈哈。”楚森開心地笑了:“那時候,你是來報社的實習生里最漂亮的一個,好多男記者都在背后琢磨著怎么追你呢,當然,我也算一個,沒想到你才待了一個月就離開了,大家那個可惜啊。”
“噯討厭啊你,那天你認出我了你怎么不說啊,啊呀我真是一點都沒想起來,還覺得這個男的怎么這么討厭呢,真的——那天太對不起了!背囊幌,讓羅素素瞬間想起了過去,那個青澀又美好的歲月,披著長發(fā),一身牛仔短裝,背著個大包,里面采訪機照相機水杯筆記本一堆家伙什兒,行色匆匆地跟著老記者跑街頭新聞時的樣子,羅素素笑了,想想自己蠻不講理的樣子,還有說人家是“黑車”,背后叫“奔馳男”就覺得不好意思起來。
“那天就是顧社約我去報社熟悉情況的,再說,看你那個樣子,我哪敢說啊,你那天就像吃了槍藥了一樣,黑著個臉,我可不敢找罵啊!
“我有那么兇嗎?你是不知道啊,那幾天報社出了些事兒,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,情緒肯定不好,沒想到就讓你碰上了,抱歉!”
“我知道,聽說了,事情已經(jīng)過去了,你現(xiàn)在的任務(wù)就是好好養(yǎng)病,報社的事你就暫時不用管了,我已經(jīng)安排好了,等身體好了我再詳細告訴你我的一些想法!
“說起送書——哎大師兄,你那時候給我送了本什么書?我還激動了好一陣子呢,‘大師兄’送的書啊,不過——時間久了又都忘了,反正啊,當時回家后還特認真的看完了呢!绷_素素想起實習的那段經(jīng)歷就感覺特別親切,連稱呼也瞬間變了。
“嗯······你還別說,時間太久還真一下子想不起來了,呵呵老了。”楚森被羅素素問蒙住了,右手拇指食指習慣性地搓了半天,還是無果,只好放棄地搖頭,兩個人都笑了。
這時,李西平進來,見楚森和羅素素有說有笑相談甚歡的樣子,敏感地看了看楚森問羅素素:“有朋友?”
“李醫(yī)生給你介紹一下,這是我同事,哦不——是領(lǐng)導(dǎo)!
“楚森——你好! 楚森伸出手。
“李西平,羅素素的主治醫(yī)生。”
兩個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。
李西平今天晚上不上班,但是想到羅素素,還是忍不住來到醫(yī)院。有時候緣分這東西真不好說,老話不是說嗎?不是冤家不聚頭,不打不相識,有緣千里來相會,李西平感覺他和羅素素就是這樣的,想想出租車上的一幕,羅素素的白眼還有憤怒的背影,“我鄙視相親”之后的揚長而去,是個男的都會心里發(fā)怵。
那次搶車“事件”之后,李西平以為他和這個女人跟本就沒有緣分,但時間不長,鬼使神差的,老天爺又把羅素素送到他面前了,雖然送的方式有些爛,但不得不說,他們還是有緣分的。
那天在手術(shù)臺上,羅素素不經(jīng)意地流露出小女人的依賴、無助與膽怯,讓李西平突然有了一種想呵護和保護的沖動,這個看上去有些難纏強勢的“女漢子”,居然也有柔弱無助的一面,李西平的內(nèi)心里涌出了一絲微妙的感覺。
再加上陶葉每天提供的一些“內(nèi)部”情報,什么別看素素平時大咧咧,其實像個小女孩,怕黑,外剛內(nèi)柔,還特別喜歡小動物啊,什么做事特認真,特單純,特傳統(tǒng)啊,離婚后快二十年了都獨著身,在情感方面很“幼稚”等等,八卦里八卦外地秘密泄了個底兒朝天,中心思想只有一個,無非是想讓李西平借這個機會,兩人好好發(fā)展關(guān)系,最好能快點把她娶走,這也是閨蜜樂見的好事一樁。于是,李西平對羅素素的看法有了質(zhì)的飛越。
李西平一向相信緣分這種東西,雖然有些牽強,但他們相識的過程,現(xiàn)在想來印象的確深刻。對羅素素,李西平竟然莫名地產(chǎn)生了好感,決定重新展開新一輪的追愛攻勢。
“今天怎么樣?通氣了嗎?”李西平關(guān)切地問羅素素。
“通了,剛才喝了一點粥! 身為病人的羅素素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習慣了將吃飯和通氣放在一起說的說話方式,尤其又是說給自己的主治醫(yī)生。
“不能吃多,盡量吃流食! 李西平用手推了推眼鏡,很認真地交代。
“知道了!弊詮氖中g(shù)后,羅素素對李西平的話言聽計從。
隨后,李西平看了刀口,又給羅素素量了體溫。這時,王梅端著洗過的飯盆和劉喜梅走了進來。
見了李西平,劉喜梅心知肚明,也不拆穿,沒話找話:“呦李大夫啊,還沒有下班吶?吃過了嗎?”
“。〕赃^了! 李西平咳嗽了一下,回答了后半句。
“你們醫(yī)生啊就是辛苦!蓖趺氛f。
“ 嗨,也沒啥,習慣了!
“親愛的,這么晚了你怎么又來了! 羅素素看著閨蜜問。
“我今天白天不是沒來嗎?晚上呀過來看看你!笨吹匠,劉喜梅扭臉看著羅素素,用眼睛示意羅素素:“誰呀?介紹一下!
“楚森,我們報社的新領(lǐng)導(dǎo)!
“哦,你好——領(lǐng)導(dǎo)!” 劉喜梅風趣地和楚森互相打了個招呼。
楚森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說:“好啦,這病人看也看過了,時候也不早了,早點休息,我就不打擾了,先告辭!闭f著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。
“呦!這就走啊?不再坐會兒了?”喜梅殷勤挽留。
“謝謝啦,那么忙還來看素素!”王梅客氣地送楚森出去。
“不客氣!背f著話,人已經(jīng)走出門了。
“······我去看看4床的病人。”李西平也知趣地跟著走了出去。
劉喜梅看著兩個男人離開的背影,神神叨叨地問羅素素:“哎哎什么情況?”
“什么什么情況?李醫(yī)生來查房,楚森是上司來探望下屬,能有什么情況?”羅素素捂著刀口慢慢地躺下來,說剛才和楚森聊天,坐的有些撐不住了,想躺一會兒。
“哦,也對哈,查房,還量體溫,噯?這量體溫好像是護士的活兒吧?嗯!看來這李醫(yī)生沒死心啊,看這架勢,大有卷土重來,迂回包抄的意思——哎?不對。]聽你說過呀······那個,楚森?” 劉喜梅追問。
“怎么這么八卦呀你!就是我給你們之前說的——那個開奔馳的,沒想到現(xiàn)在調(diào)到我們總社了,來當領(lǐng)導(dǎo)!绷_素素白她一眼,索性告訴她,省得瞎猜。
“哦······就是和你碰車的那位?老帥哥呀!”
劉喜梅用手指撥弄著楚森送來的百合花束,又用鼻子嗅了嗅,若有所思地總結(jié)道:“瘦田沒人耕,耕開有人搶,嗯!看來,女漢子的春天要到嘍······”
“!”劉喜梅夸張大叫,屁股被羅素素忍痛一腳。